【康菁】掀桌子。十
李达康敲着手里的空酒杯，对着满桌人大谈青春往事：“当年你们欧阳行长，走路一蹦一跳，束个小辫满校园晃荡，那可是我们华大的风云人物！”
他的眼神牢牢粘在欧阳菁身上：“我现在还记得，你们欧阳行长迎新晚会的时候唱的是，对，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他笑语晏晏，“我记得没错吧欧阳行长？”
欧阳菁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她低下头避开李达康的眼神，盯着餐桌布的花纹看个不休。
这个反应就太不像“老同学”了，更像是“初恋情人”了。
李达康敏锐地感受到周围目光和气氛的变化，他微微一笑，穷追猛打一鼓作气——追老婆还要什么偶像包袱！
他用手扣桌打节拍，居然唱起来了！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全场人毫无心理准备。李达康新官上任尽管只有三个月，但已经足矣让他在汉东时霸道无趣的传闻传遍帝京官场并且形成了固有印象。谁也没想到他会空降宴会崩人设啊！
李达康丝毫不怵场，唱得大大方方、极为动情。他的音色声线条件极好，欧阳菁听着听着，胸膛里那颗少女心又一跳一跳，心头纷乱全是李达康了。
这时候谁都看出来了李达康是为谁而歌，等李达康一段唱完，都不敢插言，坐等欧阳菁。
欧阳菁只能又抬起头来，客气道：“您唱得真好听。——这歌儿我都忘了词儿了。”
李达康笑道：“欧阳行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我大三你大二时候的那个秋天，唔，84年。”
欧阳菁目视着他，咬死了：“您记得清楚，我真的忘了。”
忘了？没关系，总能想起来。“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他的歌声突然慢下来，像是在回忆歌词，一字字咬地极为清楚，“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欧阳菁被笼罩在前夫的目光里，她肌肉紧绷，强撑着不低头，目光从他脸上微微下移，看着他的脖子。
她脑子里乱哄哄地，不受控制一般回想刚才他盯着自己喝红酒的样子，眼神温柔而霸道，不容拒绝。他喝酒时喉结滚动，旁边还有一颗小痣。她舔舐过、啃咬过的小痣。——欧阳菁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被成功诱惑了。
她心底冷笑一声，看吧欧阳菁，他就是这么笃定能拿下你。
呵，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你有愧我就无怨吗？你这个英雄的光荣我是不愿意再分享了。
于是欧阳菁依然笑容优雅：“那时候还八十年代新一辈呢，转眼这就三十年了。”
“回味青春，来日方长嘛。”李达康点到即止，说完这句话倒像是突然对桌上菜肴起了兴致，伸手取了一只小龙虾，转头和其他人聊起帝京银行的现状和发展了。
帝京银行的行长姓王，就坐在欧阳菁右手边，已经斑白的头发一丝不乱贴在头上。欧阳菁在帝京银行不算老人，她这个副总其实算是捡了漏，但她业务精湛，一心扑在工作上，又会做人，王行长和她相处也算是愉快。
就是没想到她和新来的市委书记还有交情。而且，还不是一般交情。
李达康书记是什么人？八千万党员，他在党内排名前三十！千万分之一的人尖子！能到这个位置都是一等一的本事人和明白人。
一开始李达康说话暧昧，王行长还将信将疑，不确定是不是女同志在酒桌上的特殊待遇，到李达康一开口唱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更重要的是，到李书记的地位，他哪用亲自出马调戏小姑娘啊？说句污蔑的话，私底下怎么约不行啊？暗自拿指甲勾勾手指怎么骚扰不是骚扰啊？
王行长仔细观察——李书记对欧阳副总非常尊重，比邻而坐却没有任何小动作。
虽然有李书记只是单纯和老同学回忆青春的可能，但他这样的人物做事自有道理，光明正大做出这样的表示，估计是真打算娶回家了，不然纪委那里说不过去。再联想到他现在单身，党内又需要家庭稳定……
王行长心中一震。跟李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对欧阳副总满口夸赞，还不时把话题抛给欧阳菁，一幅给下属表现机会的好领导样子。对欧阳菁却又尊敬很多，已经完全不是对待下属的态度了。
看出来了啊，看出来就好。今天的事儿传遍全帝京才好。你欧阳菁还能有第二个选择？笑话！李达康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剥完了盘子里所有的小龙虾，心情愉快。
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满是油腻的手，众目睽睽之下把一碟子小龙虾肉递给了欧阳菁。“这个辣，你吃慢点。”他有心当众继续和欧阳说些只有两个人明白的暗语，譬如说“下次请你吃海蛎子”之类，又不能不想起欧阳当年在审讯室中说的“我这一生就毁在那袋海蛎子上”。他眼神暗了暗，嘱咐服务员端一杯热牛奶来，解辣。
欧阳菁被李达康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这种宴会上谁真伸手剥小龙虾呐，宴会过半她的口红还都没有擦！但是政治局委员亲手剥出的一碟虾肉，递过来，她能不吃吗？还热牛奶？热你个头啊！欧阳菁自暴自弃地擦了口红，低头进食，打定主意死活不抬头了！
李达康心满意足看她吃了两个，这才像是突然发现大家的惊奇一般，大大方方解释道：“我跟欧阳行长，那情谊可不一般。剥个虾算什么。”
情谊是不一般，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保不准就是您青春往事初恋情人，我们都懂！大家带着八卦的笑容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临走散场，先聚众欢送大boss。
李达康站在专车旁边望向欧阳菁。
欧阳菁脱口而出道：“李书记我司机已经把车开来了不麻烦您了。”
李达康笑意更深，立刻周到地给她搭梯子圆场，不令她羞窘尴尬：“那真是可惜了。欧阳行长，我履新帝京还没有参观过帝京银行，咱们下周见。”
欧阳菁是根基不稳的副手，他越过在场的王行长直接对话欧阳菁，这份在意和特殊明晃晃地摆出来了。
王行长哪里介意，立刻表态：“我们一定做好准备工作迎接您的视察。”
气氛融洽地欢送李书记上车离去。
欧阳菁没说假话，她的司机的确在停车场等着。
她的司机见她一脸疲惫还以为是宴会上喝多了，赶紧把自己打发时间的音乐关了。哪里能想到自家行长胃里都是小龙虾，还一嘴牛奶味。
欧阳菁靠在后座上闭着眼，一片安静中脑海里不由又回荡起那段熟悉的旋律。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1984年的秋天，他们在这首歌中跳完舞，躲在小树林里交换了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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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尼康的眼神“温柔而霸道”的时候，有种自己在写玛丽苏文的感觉……但我真的觉得应该就是温柔而霸道啊【捂脸】
嗯，其实在我的大纲里，尼康在沙李配当省长之前进京去党校学习和欧阳见了一面有车的，算是彻底结束关系。但是我昨天忘了这个情节直接就五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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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菁：李达康你个当众xx的老流氓！
王行长：李书记真是手脚规矩人品正直的人呐。
欧阳菁：……【自暴自弃吃虾.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