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菁】掀桌子。十八
的确是小刀，手术顺利地没有一丝波澜。
欧阳菁的麻醉药效逐渐过去，李达康和李佳佳守在她的床边，她一手拉着一个，哼哼唧唧喊疼，快一个小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医生过来观察欧阳菁的术后情况，一切正常。但毕竟门外警卫阵仗太大，医生也就多说一些，细细问了患者的病史。
李佳佳认真思索之后就……懵了，她远离家人在美帝整十年，前年才回国，而在美国之前——她还是个孩子！
医生见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刻道：“没关系这也不是很重要……”话音未落，那边患者的追求者、尊敬的李达康书记已经从欧阳菁八岁得痘症开始背起，某某年重感冒，某某年如何受伤留了疤。
医生推推眼镜，找回自己的声音，叮嘱两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佳佳心情复杂地望向心心念念要复婚的亲爹，你还记得那年我妈重感冒啊？
她调整好心态，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略有些为难地看着李达康：“你明天什么安排？”
“上午约好了见几个人，”李达康从这种似曾相识的表情中隐隐明白了，“你有工作？”
李佳佳低着头：“后天客户就要来看片。……那天我可以不在，但片子我肯定要最后查验。”她声音轻轻的，跟李达康来协调时间尤其使她感到难言的荒谬。
李达康坐在她旁边摸摸她的头，温声安慰：“你去忙吧，创业本来就不容易。明天你妈妈这里我来守着，嗯？之前在汉东你妈妈生病的时候我没几回能陪着，这回就我盯着你去忙你的。”见女儿还是闷闷不乐，又道：“这本来就是个小手术，还是微创，没有后遗症，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你不用太担心。”
李佳佳不担心，只是不能守着妈妈让她很愧疚罢了。她看着病床上的妈妈，又看看渐生白发的李达康，在这个刚刚从手术室门外离开的夜晚突然在满心惶恐中重新拥有了来自于家的安全感。
安全感来自脆弱，家因脆弱而纯粹。病痛肆虐而来，家如孤帆在风浪中沉浮，至弱也至强。
这一对夫妻年少相识，由相爱而婚姻，孕育了流着两人骨血的孩子。如今孩子比他们相爱时的年纪还大了，他们辗转重逢，都已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像所有老来相伴的伴侣一样，互相慰藉，努力不给孩子添麻烦。
佳佳搂着李达康的腰，半响没撒手，阔别许多年的温暖怀抱飞速唤醒了未出国前十八年的回忆。她低声说：“爸你要好好的。”
李达康笑起来，他拍着佳佳的背，轻轻晃着她：“我怎么听你这话音儿还要哭呐。”
佳佳……还真有可能哭，如果庞舟没有进来的话。
这间高级病房是内外两间，警卫们都在外间守着，认识庞舟是佳佳男朋友，检查一番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就让他进门了。
李佳佳在小狼狗男友面前向来是霸气侧漏人设，赶紧从被爹哄的哭唧唧小姑娘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嗯，来得及时，她还没真哭出来呢。
欧阳菁是这个状态，李达康也不废话，干脆利落把闺女往她男友手里一塞：“你记得督促佳佳吃饭，别一忙起来就没了点。”
他把两个噪音源赶出去，自己往欧阳菁床前一坐，低声吐槽：“我怎么觉得现在我说的话都是以前你唠叨我的呢？”嘟囔完一回，他给爱人掖好了被角，在陪护床上睡熟了。
月光透窗而入撒进病房，继而玉兔西坠，扶桑东升，天际喷薄出了第一抹阳光。
一般来说，术后第一天，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尽量不要去探病，以不令彼此尴尬。
比如此刻的欧阳菁，基本没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划掉，丧失了一半的生活自理能力。李达康不假人手亲自守着她照顾她，欧阳菁一开始颇有些羞窘，被李达康自然的态度也带得坦然起来。
他们毕竟三十年相伴打底。
哪怕五年不通音讯，在重逢时也并不觉陌生，甚至也不如何激动。亲人因为机缘巧合几年不见而已。
李达康反而还怕她嫌弃她自己，征求了医生的意见之后开了窗户。这本就是高级干部疗养的独立区域，窗外开着大簇鲜花，他便笑着凑到她身边，道：“香香的。”
欧阳菁虚弱苍白的面庞温柔起来，她忍着疼痛去摸李达康的脸。
她一抬手李达康就明白了她的心情，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慢慢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嘛。”
欧阳菁哼笑一声，艰难地要把手收回来，又忍不住往病房门看了一眼。
李达康趁机狠狠告女儿一状：“你闺女今天很晚才能来，”凶凶道，“你就我一个人了。”
欧阳菁道：“你不看文件了？”
李达康老老实实道：“你睡着了我再看。”
欧阳菁刚一瞪眼，他便立刻接道：“你这小手术就养这么几天熬不坏我。”
“谁担心你了？”
“是，你没担心我。哎，昨天你闺女可担心我了，搂着我就说，爸爸你可得好好的。”
欧阳菁讶异道：“佳佳这么说的？”
李达康眉飞色舞：“当然啦！她呀昨天被你吓坏了。”
“佳佳吓坏了你这么高兴干嘛？高兴我被划了一刀啊？”
李达康用童话进行比喻：“我这不是高兴在拯救公主的道路上除掉了最大的一头恶龙吗？”
欧阳菁还是不高兴：“什么叫‘除掉’？”
“行~换一个，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李达康神色郑重地酝酿了一下，认真讲笑话：“前几年办奥运会的时候建行不是请了姚明做代言吗？民生银行也想请，但没有建行财大气粗，于是民生就用了刘翔的剪影。”
他真的不会讲笑话。
欧阳菁一点也不想笑，并且问他：“你知道这是哪年奥运会的事儿吗？”
李达康坐姿乖巧：“……北京奥运会。”
“你这笑话保质期够长的啊？别说北京奥运会了连姚明刘翔都退役了。”欧阳菁深觉槽多无口，而且这事儿当年就在银行业传疯了，有段时间连欧阳菁自己都指着这个段子在跟同行聚餐时打开局面！
“这笑话谁给你说的？十几年前的事儿给你当笑话讲？这么糊弄你李大书记？”
“我十几年前听说的，就记下了。”
“……”
“这是银行业的笑话嘛，所以我当时特意留心记下来了。”李达康在欧阳菁的目光里微微别开视线，“……想讲给你听。”
欧阳菁都不用问为什么最后没有讲，她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她轻轻问：“你就一直记到现在？”
“嗯。一直惦记着要讲给你听。”
“但它已经不好笑了。”
这点攻击算什么？李达康笑道：“你确定要在孤立无援不能自理的现在打击唯一照顾你的我？”
欧阳菁半响没说话，良久才道：“我觉得咱俩脾气都变好了。”
“是，以前早就吵起来了。”
李达康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欧阳菁就又不开口了。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并且思考余生——难道就真的这么和他凑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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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佳佳会在这儿就被干掉。……明明她还要顽强阻敌很久的！但……就写到这里了嘛【嘟嘴】
如果我说这一章在大纲上就一句尼康能背欧阳病史你们信不信【乖巧】
Ps：关于十几年的问题。尼康在汉东当了五年省长，剧中现在是2020年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