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六、英雄至此敢争先
前方狗血警告。对啊我俩这么沙雕的文当然各种狗血起飞啊哈哈哈哈
日常写哭系列。咱俩来回改过两遍之后 @物候新 我发现这个标题太特么合适了！
李达康左手提着女儿给他买的点心，右手袋子里一瓶葡萄酒，跟在李佳佳身后看她在百合和玫瑰之间犹豫不决。
“你可能不知道，林城玫瑰是我爸种的，虽然上坟送玫瑰有点不合适，我还是想买。”
李达康温声道：“你去看他他就很开心了。”
这话等于白说，李佳佳的纤长的手指在花瓣上来回逡巡，十分烦恼。李达康便也不再开口，安安静静等在一旁，满心温柔。
就当是替我妈送的。李佳佳把一束鲜红的玫瑰轻轻放在李达康墓碑前。
真·活着的·李达康静静地站在离佳佳几步远的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来给“自己”上坟，第无数次明白李达康已经死了。死了的意思是，他站在女儿的身后，脚下有影子，却实实在在似一个游魂一般。欧阳菁会叫他小李，女儿客气地把他当一个初见的陌生人对待。——也确实是这样。
李达康死了，什么最能证明他曾经活着呢？是墓碑前的年轻孩子还是古老京州焕发的新颜？都不是，最能证明他来过的，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已经被火烧成了一捧灰，此刻安葬在他的脚下，那应该是一个水泥抹平的四四方方小空间。
李达康审视着自己身后所居之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听着女儿的低泣，心里真切涌起恍如隔世的奇异感。
女儿微微抖动的双肩，让他很想走上前去，告诉她，不要哭，我就是你爸爸。
可是谁会信？他现在这里，本就是如此荒诞的一件事。他该如何说服佳佳那捧灰不是爸爸，他才是爸爸？说服了又有什么用？李达康是的确死透了的。
四下无声，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两人从墓园下来的时候，天空飘下细细密密的雨丝，带着深秋的凉意。李达康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要给佳佳搭在肩膀上，得到女儿诧异的回望。
你已经不是李达康了啊，他再次提醒自己这个事实，退一步，两人一起顶着外套跑到了停车场。
李达康不放心女儿在雨天开车，主动坐进驾驶座，嘱咐她系好安全带，“去哪儿？”
“麻烦您一下午，我请您吃顿晚饭？”
李达康没舍得拒绝。
“您想吃什么？”
“吃火锅吧。”他记得佳佳最爱吃火锅。
两个人在步行街停了车，慢慢沿街溜达着往火锅店走。李佳佳远来是客，但这顿饭是她来请，便主动聊天，美食当然是安全又丰富的话题。
李叔就是个闷葫芦，佳佳一路已经看明白了，但居然意料之外是非常不错的听众。佳佳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眼神，明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她不是自来熟的人，但此时竟觉得这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亲眷，一点也不觉拘谨。她不由自主说得多了些，从火锅聊到童年，再说起这些年在美国的饮食变化，已经完全脱离了“社交内容”。
“我上次吃火锅还是两年前……”
她话没说完就被人狠命往怀里一拉，反应过来时脸颊已经贴在“李叔”衬衫上。天旋地转之间高跟鞋踩不稳，腰间被强健的手臂箍住，只听紧贴的胸膛传来一声闷哼，血腥味弥散在鼻尖。
光天化日，煌煌大京州，竟有人当街行凶！持刀伤人！
李达康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尽管他依托这副躯壳重生，长期以来也只想肉身和灵魂一起再死一遍。
李青是谁？！特警尖兵！汉东公安系统比武第一名！缉毒英雄！真正血里火里拼出来的功夫！套路不熟，杀人门清！
李达康在刹那之间下意识做出反应用后背挡住了砍向女儿的刀刃，摸着女儿细软的长发，巨大的后怕涌上心头，他忍着剧痛，回身一脚踹了过去。
他含怒动手，行凶的人渣被踹出了三米开外。没想到那人爬起来继续拿着刀往前见人就砍。这是疯子在报复社会！这么几十秒的功夫，整条街已经都乱了起来，女人的尖叫混合着孩子的哭喊，人们四下逃窜。
李达康把李佳佳安顿到安全的地方。远处，提刀的男人正追着一个学生样的姑娘补刀。
李达康转身要往那边去。
李佳佳一把拉住他：“他有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她拉住李达康袖口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你已经受伤了！不要去，你不要去。警察马上会到的！”
“你不要去，爸爸不要去，爸爸不要走！”女儿肉嘟嘟的小手已经成了少女的纤纤玉指，自己却只能和从前无数次一样，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李达康眼眶微红，“我就是警察，人民警察。”
我是县委书记。
我是市长。
我是市委书记。
我是共产党员。
我是第一责任人。
我，必须去。
他不再是李达康了，可李书记也不过是躯体化成了灰，人民两个字重如千钧，深深刻在他的魂灵深处。
我要万家灯火，我要太平人间！
为此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和汗。
我们共产党员的特权，就是举炸药包啊！
李佳佳曾经一次又一次看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责任，担当，她听过无数的大道理，她恨过，也埋怨过，在现实面前，她才发现，一切的语言文字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她的父亲是理想的践行者，践行者也不光只是她的父亲。
李佳佳看着那道背影越走越快，越跑越快，似乎无所畏惧，似乎背后的衬衫没有被鲜血染红，他与奔流的人潮逆行，血肉之躯冲向狂乱挥舞的长刀，只余一腔孤勇。
李达康何尝不是如此。
眼前的背影与记忆中的渐渐重合。
李佳佳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几天在微博上看的沙雕段子，一个神转折的港剧截图，最后告诉你，能豁出命去护你的，只能是你爹。
当时网上一片“哈哈哈哈”，她看到了，一点也不想笑。
那个唯一能豁出命去护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为了一群她不认识的人，累死在桌案前，红旗覆在他僵硬的身躯上，化骨成灰。——抛下了他的女儿。
可是此时此刻，又一个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他也是党员，他在奔跑，他白衬衫上渗出的血迹像迎风招展的旗！
四周嘈杂混乱，李佳佳站在长街角落，泣不成声。
警车呼啸而来，地狱又成人间。人群散开，道路中央罪犯已经被一哄而上的警察压住，李达康喘着粗气坐在柏油路上，却不顾大量出血的伤口，只往李佳佳那里张望。
“李……你怎么样？！”
周围乱糟糟的，只有佳佳的声音那么清晰。
“我没事。”李达康看见她干干净净齐齐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心头大石才落地，佳佳满脸眼泪，李达康以为她是被吓住了，心疼的要命，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低声哄她：“不害怕啊，没事儿了。不害怕，不害怕。”
佳佳又哭又笑：“你才没事儿呢！”
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察过来高声询问情况，李达康出示了他的警官证。出勤的警察快速记下他的警号，立刻安排他上了救护车。
把闺女留在这地儿李达康根本放心不下，拉着佳佳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救护车车门关上的前一秒还在喊让她一定打电话给赵东来。
李达康躺在救护车上疼得晕晕乎乎，心里骂了现任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一万遍，白吃干饭不干活，老子打下的大好局面都让你们祸祸成什么样了。
他还是放心不下，怕佳佳不好意思再麻烦赵东来，挣扎着起来给赵东来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顺便拜托赵东来派个人去接一下李佳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