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中心】儿女情长【十四
郑西坡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可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上他不太能理解，但气质沉稳又可亲，他也就犹豫着把人领了进去。
大风厂的设备实话说有点落伍，效率低。为了尽快完成保安服的订单，虽然今天是周日，工人们还在车间里工作。
郑西坡拿过一件成衣，殷切地递给李达康：“您看，我们这板式，这质量，都没得说。几十年的老厂子了！”
开启调研模式的达康书记接过保安服，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又看又摸，比刚才给自己挑衣服认真一百倍：“手艺不错。”放下衣服就问：“你们有销路吗？”
郑西坡懵逼，你不是就来下订单的吗？“……这保安服就是我们收到的订单，正在赶工呢。”
“厂子里效益怎么样？比得上一一六以前吗？”
郑西坡继续懵逼，这是……听说一一六……慕名前来的？不能吧？他含含糊糊道：“效益还行吧。我们厂子里的师傅都是老手了，从当年还是国企的时候一直干到现在。”
“工人们的工资能按时发吗？”
“……”
“对了你们这新大风的厂址定在哪儿了？是新建还是另找厂房？”什么时候能搬走啊？我这光明峰最后的钉子户什么时候能拆啊！光明峰都拖了三个月了！
郑西坡持续懵逼，他不由看向了第三人，男人身后拎着包的女秘书。女秘书没心没肺冲他灿烂一笑。
郑西坡：……
李达康出（道以）来调研还没这么被不搭理过，又问一遍：“孙连城给你们的新厂定在哪儿了？”
郑西坡磕磕巴巴道：“还、还没定。”犹疑地凑近去看男人帽子下的脸，恰好和李达康漆黑的眼珠子对视。
“李书记？！”
李达康道：“特意把你郑主席叫进来谈，孙连城是怎么回事儿啊？没给你们办事儿？”
郑西坡心底一颤，想想外面刚才还对李书记民愤冲天，赶紧解释：“书记，外面工友们都是一时冲动，您、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没放在心里，”李达康对着这位工会主席实在发不出火，无奈地问第四遍：“孙连城给你们找厂房了吗？”
说起这个郑西坡就一肚子气，把孙连城如何拖他，见一面如何艰难要排多久的队，见到了打太极，请陈老也不管用等等，如实分说。最后道：“不过我看孙区长也不是要等着我送礼，他说光明区没地应该也是真没地。可是李书记，您看我们这一厂这么多人，总得有个厂房干活啊。”
李达康沉着脸，怒火冲天。
这是处理事情的态度吗？激化矛盾还有脸跟人家谈维稳！政府三千万安置款垫下去比不过他难进的区长大门！
李达康对孙连城失望至极，连骂都不想骂了。还光明峰总指挥？看星星去吧！他心中不由想起前总指挥丁义珍，虽然现在跑了好歹能办事儿啊。
呸！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光明峰被他折腾地乌烟瘴气！大火照天烧啊！
李达康不好对郑西坡摆的脸色化作音波攻击连打三个call。
“王院长吗？我李达康。大风厂是不是还贴着封条？对，你们按程序出个处理文件，先暂缓。对，现在。我在大风厂等着你们！”
“张部长？你们组织部把光明区区委书记的人选研究出来了吗？三个？好，你通知他们现在都来大风厂。”
“我。李达康。来大风厂。”
最后一通充满霸总气息的电话是打给孙连城的。
打完电话，看见李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前面休息区跟一个女人说话。
“这是你的午饭？”佳佳看着那只有白饭和咸菜的餐盒。
汤成兰本来就因为王文革出去跟法院贴封条的闹腾而心惊胆战，这时被佳佳一惊，筷子没握住掉到了地上。
佳佳立刻俯身给她捡起来，“不小心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去哪儿给你冲一下？嗯，要不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汤成兰看佳佳的衣着打扮，本能地不想接触，她拿过筷子，把饭盒掩住。她仰头看佳佳，局促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洗洗就行了。”
她说完，看见郑西坡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过来，急急问道：“郑主席，外面怎么回事儿啊？我家王文革他刚才听见声音出去了。是法院又来贴封条了？”
郑西坡安抚道：“没事儿，已经解决了哈哈哈哈。以后再也没人来给咱们贴封条了。”
汤成兰放下心来，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她有另一件事情要和郑西坡说：“王文革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天天跟着几个人乱跑，我是越来越担心他了。郑主席你不知道，我听他的话音，是要……绑架蔡成功的儿子。”她说完最后几个字，自己也被吓住了，眼眶一红就要哭：“郑主席，我是再也经不起事儿了。”
她虽然顾忌有外人在声音压地低低的，可是她这些事儿憋在心里吃不好睡不香，此时终于跟靠得住的郑主席说，越说就越有些激动，动静就大了些。
李达康伸手把掀开的饭盒盖子合上。他现在想怼哭孙连城！他放心大胆用人，把光明峰交给孙连城，这人倒好，硬生生想拖着大风厂这个火药桶让它再炸一次是不是！还有陈清泉他们那些贪官、呵、权贵？！
李达康久下基层，看见汤成兰的饭盒大概的故事不用问就知道了。王文革烧伤，但蔡成功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资产被银行接连查封，能出个屁的钱。政府虽然付了三千万，可到分到各人手上也并不多。再加上新厂房迟迟定不下来，旧厂房又接连被封，眼看前途暗淡。这些工人一辈子的财产就在大风厂这点股权上啊！李达康心里沉重，看见这饭盒他就知道这工人的怨气还真说不准能去干绑架的事儿。
这就是他治下的劳动者。
他脸色铁青，心中满满都是自责和愧疚。孙连城懒政那是他用人不当，陈清泉腐败那是他监督不力。李达康不由想起前天常委会上孙海平的话，又想起昨天在沙瑞金家中那位省委书记的话。
可笑他李达康自诩改革大将，抓经济的能手，却不知道GDP被那些懒官贪官啃掉了多少！赵瑞龙怎么说的来着？汉东改革开放的大好成果？我去你妈的！
国之蛀虫！败类！
要是侯亮平这把尚方宝剑砍不掉山水集团砍不掉赵家，他李达康来！
李书记怒极反而平静下来，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做。他甚至温和地冲汤成兰一笑，“小汤是吧？我女儿说的对，今天我请你们吃饭赔罪，邀郑主席作陪好不好？”
赔罪这个词用得实在重了。郑西坡吓了一跳，自然知道这肯定不是为了那双筷子的事儿，他有心解释几句，但问的正主是汤成兰，他便赶紧介绍：“这是市委李达康书记！”旁边那位是他秘书。咦？刚才说是女儿？
汤成兰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说完一句李书记好就喏喏说不出话，只把眼去看郑西坡。
李达康决定的事儿哪儿是这两位能改变的，他三言两语把这顿饭定了，又道：“麻烦你先等一会儿，我和郑主席出去把事情解决了。”
佳佳道：“我陪这个姐姐坐一会儿。”
李达康自然应下，领着郑西坡往外走。在这熟悉的场景里他突然想起大风厂那天陈老那句话：“那你就是被架空了！”他揉揉眉头，从他新买的皮衣里掏出手机，“郑主席，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再有孙连城那样的给我打电话。”说话间解了锁屏，看见桌面上的微信图标，干脆戳开，“这样吧，郑师傅你有微信吗？”
郑西坡受宠若惊，笑得合不拢嘴，“这，那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手却很诚实的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留微信和留电话完全是不一样的。留了电话他也不敢打，留微信就不同了。
双方扫码成功，李达康那空白一片的界面太显眼，他干脆举着手机在郑西坡面前晃了一晃，笑道：“昨天我闺女才给我申请的，你郑主席是我第二个好友。”
当代杜甫搓手笑着，心里实在激动，暗暗下了决心：回去我就给李书记写首诗！不，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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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革烧伤，但蔡成功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资产被银行接连查封，能出个屁的钱。
蔡成功其实是出了钱的，但不多。陈老：其实蔡成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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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沙：以达康同志目前的心理状况似乎我不用给他找纪委书记了啊。
老易：哈哈哈哈哈我要建设大吕州！监督个屁的李达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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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外面撕逼（不是）的王文革并不知道李达康要请他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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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发现这一章完全没脸写佳佳中心了←好像以前很有脸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