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梭】十二、这次你可骗不了我
上次离婚协议被推过来的印象太深刻，李达康接过妻子递来的字纸，竟有点小紧张。
“他托我交给你的。”章燕和怕他深究为什么工作记录是自己的笔迹，立刻挑起新话题：“这一趟，有惊无险？”
李达康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又惊又喜。”他看着妻子一副马上要走的架势，把书桌前的转椅拉过来，请她坐下。
章燕和看他的模样，心底凭空生出来一股子忧愁，长长叹了一口气，耐心给他搭话：“哪儿来的喜。”
“我想了一天一夜没明白的事儿，想通了，还不够让人高兴啊。”李达康倚在书桌上，扶着椅背，凑近了和媳妇儿说话，“燕和，”他改口用了更确切的指代，“那边的燕和，什么都跟我说了，这次你可骗不了我了。”
章燕和坐在椅子上慢慢抬头看他，从丈夫劲瘦的腰身一路看到他笑眯的眼，斟酌着问，“那你回来是什么打算？”
自然是进什么山唱什么歌，总之，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
李达康想过种种预案，现在妻子安静倾听他说话，他不由心下一松，把自己的规划目标给妻子说了一遍。首先要趁着深蓝热映，和老婆一起看一遍，然后还要给斐斐布置房间，拉近一下父女关系，全方位改善家庭生活质量！
章燕和听他激情洋溢说了半天，知道他在兴头上，一时竟不想打断。还是李达康看妻子神色不对，慢慢住了口。
她这才说：“我不想跟你看。我的电影，也不欢迎你看。”
“……是，燕和，我还欠你一个道歉。之前是我太武断太不了解你了。”李达康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妻子的手，努力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你没错。”章燕和语气平和地把这个结论说出来，“两口子吵架，哪儿有什么对错。”
“当时宣传口一个副部长亲自来跟我赔罪，说手下人得罪你了，找我解释。”虽然妻子这话像是真心，李达康还是略提了一句，“邓开冒犯你的事儿，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倒是愿意跟你说，你也有时间听啊。”章燕和也跟他表白：“我给建军提意见，那些明星的粉丝知道消息可比你快，拐弯抹角地骂我，说起来，也不差你一个。”
她不理会张口欲言的丈夫，继续说：“过了年咱们又吵，也是我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说，”她回忆了一下，“我不沾你的光了。”
“我现在还是这句话，达康，我没打过你的旗子，咱们站远些吧。”
李达康满肚子哄老婆的腹稿都没了用处，呆了一会儿才找出头绪，不可置信地：“可是隔壁……他们……你就一点不羡慕吗？？”
章燕和又冷漠又无情：“我们成不了他们。”
“哈。你说你出轨的时候哭成那个样子你现在告诉我不羡慕？”
“你听不懂人话？这是两回事儿！”
要是凡事哭一哭就能成还叫什么凡世！
李达康一双大长腿在章燕和眼前转来转去，压抑着声量朝她嚷嚷：“我现在也去过了，我也都知道了，咱们怎么就不能一起努力了，你还提什么离婚？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你真出轨我也能原谅你！”
章燕和四平八稳坐着：“我为什么骗你你没想过吗？”
李达康站住了。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想离。”
夫妻两个对视着，李达康慢慢红了眼，他的声音都是哽着的：“燕和，我们，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章燕和想了一想：“你对我还有，”她笑一声，“所以你还想着带我看电影。”
她笑完了，靠在椅背上望着李达康猛得偏过头，还是一副很自在的模样。
她是顶级的艺术家，下一部要拍文艺片的导演，从来都知道怎么扎人心，从前温柔敦厚而已。
十多年磨过来，罗带同心结未成，她放弃了。
“那个时空的生活是很吸引人。”章燕和徐徐地说，“可是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弄混过，一秒也没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抽了纸巾镇定地擦眼泪。事情有些脱离掌控，章燕和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你这样不管用的。”李达康哑着声音说，“如果你离开这儿的确有你准备结婚的情人，我成全你。只要你回家还是一个人，我就不可能同意。”他把离婚两个字吞下去。
李达康心头又恨又怜，傻姑娘你跟谁结婚啊！
形势一时倒转，章燕和万没想到他的决心竟然比自己更坚决，慌不择言：“你不怕我狐假虎威？”
“不怕。”
“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
“离婚证儿还没领呢，不算数。”这回气定神闲的换成了李达康，“你猜谁敢拆了我的家？”
这是怎样令人发指的滥用权力一手遮天！章燕和面对强权无力极了，可世上总有个公道，民政依靠不了，那就直接走法院。飞快把相关法律过了一遍，她缓口气，道：“我反正是跟你过不到一块，随身的东西我已经搬走了，楼下的箱子，你让外勤给我送过去。”
嚯，李达康才知道这事儿，暗暗感谢自己，索性耍赖耍到底：“这就是你家你搬哪儿啊，要出去暂住一应衣服首饰我再给你买。”
“……”章燕和也越性把他方才的话翻出来：“你耽误我找对象！”
李达康立刻指责她：“当年是谁鼓励你复出的，如今你功成名就了要抛弃我！”
章燕和瞠目结舌。
你走的三天都经历了什么……
李达康把保温杯递过来让她润润嗓子，章燕和喝口水慢慢回过神来，转又觉得方才有些可笑。
论意志坚定章燕和再自诩也不敢跟一位宦海沉浮的政治家比。她只是不明白李达康为什么突然就在他可有可无的婚姻上这么坚定起来。
“达康，我以前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章燕和总结，“你这样，多没意思啊。”
李达康也坦诚：“过去了三天，怎么也舍不得你。”怎么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走。
正说着，李达康的电话响了，那位临走前已经努力推掉了工作，但哪有可能真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
工作催得急，李达康在玄关系鞋带，一眼瞥到媳妇儿也在穿大衣：“你去哪儿啊？”
“我早上临时过来的。”
“……哦。”李达康扫一眼堆在墙角的箱子，“这些你别指望带走，没我的话它们出不了这道门。”
章燕和问：“你认真的？”
“我当然认真的。”李达康半揽着夫人一起出门，感受一下年后的气温，“还是有点冷啊，这两天挑齐了新衣服我就给你送过去。”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李达康默默抛弃了“速胜论”和“必亡论”，他为章燕和拉开车门，就此拉开这场婚姻持久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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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归林：他觉得努努力就是隔壁。
章阿姨：如果努努力就是隔壁我出的什么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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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艺片导演·燕和：欺负人一把好手
李·马列毛邓高级学者·达康：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