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梭】李达康番外:重把一尊寻旧径,所惜光阴去似飞

李达康昏昏沉沉一觉醒来,感到事情发生了一点变化。

家中主卧顶上的吊灯熟悉中透着一股陌生,妻子偎在他身边睡着,手臂半搭在他的身上。

他还在美梦中未醒么?被中暖融融的,妻子呼吸的热气打在他的脖颈上,再做不得假,李达康呆住了。

章燕和没睡沉,抱着的人一动她便醒来了:“达康。”伸手去摸丈夫的额头和后颈。

李达康绷着身子由她摸,小心谨慎地嗯了一声。

“困不困,饿不饿?”章燕和连声问,“你自己觉着怎么样?要不要让医生再过来一趟?”她说着取了一旁放着的保温杯让他喝口热水。

李达康靠坐在床头,斟酌了一下词句:“怎么回事儿啊?”

章燕和道:“你在办公室晕倒了,没把小林他们吓死,医生说就是累着了,让你先睡醒了再说。我这不守着你。”

李达康:???

“你晕倒前说你困了,还让送你回家,你不记得了?”

李达康环视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眼前神色关切的女人身上:“……燕和?”

“嗯。”

我只记得你要离婚啊,莫不是我失忆了?“今天几号?”李达康怕这话听着不对劲,忙补充:“我睡了多长时间?”

“也就一个小时吧……”章燕和慢慢住了嘴,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丈夫。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媳妇儿,各种模糊不清处都得她帮着打掩护,绝没有瞒着的道理。李达康苦笑着,握着她的手让她镇定:“有点不对劲,燕和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觉醒来……”

章燕和镇定地把手抽出来:“我知道。”

论起穿梭时空,你是第二波。

半个小时之后,李达康恍恍惚惚地合上了相册并迎来了医疗团队的第二次检查。

啥毛病也没查出来,李达康的身体一直是同龄人里最健康的那一拨人,在大家基本都开始一天三顿吃降压药降脂药速效救心丸的时候,他活蹦乱跳一顿两碗汤。

医生虽然也很疑惑他怎么就突然晕倒,也只能把它在病历本上先郑重地记一笔,归因于过度疲劳,嘱咐这两天少安排点工作,多休息,如果有下次再做详细检查。

“下次在三天以后。”章燕和送走医疗团队和工作人员后如是向李达康说。

李达康把她方才说的都捋清楚了,“前两天我去下面视察,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你打的?”我说你没事儿搜自己百科干什么。

“对啊。”章燕和问他,“这事儿,‘我’没跟你说?”

李达康脸都木了:“她说要跟我离婚。”

“……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李达康恨得要命,他起初还想也许这一趟旅行是让他来解决家庭问题的,没想到因果颠倒了!

“她为了离婚,骗我说她出轨了。”

章燕和一边琢磨他的话一边看他的神色,明白了,她说出轨你就同意离婚了。

是个狠人,像我。

她心里那股撮合这两口子的热心肠一下子就消下去大半。章燕和太了解自己了,居然会这么决绝要求离婚——她不由分说地下了定论,一定是眼前这个人做的不对。

李达康不知道这里的妻子是这么想的,他越想越恼:“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要是我不过来她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章燕和觉得他说的对:“你们婚都离了她还跟你说这个干嘛。”

李达康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为什么过来一趟要跟我离婚啊?”

“你们不是吵架了么?”

“吵吵多正常的事儿。”

这可不一定,吵架的严重程度要看吵架原因。章燕和半点情面也不留:“她是觉得指望不了你,所以连说都懒得说。”举实例为证,“我们俩昨天才换回来,你今天再过来居然就已经离婚了……”这婚姻得多脆弱啊!

留白的话李达康听得懂,给自己辩解,“我是被她骗着签了离婚协议,但我可没打算离婚。”他说话也实诚,“最起码得查清楚出轨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那你现在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想怎么办?”

“回去拆穿她啊。”李达康理所当然地说,“再把离婚协议撕了。”

章燕和轻笑一声,拍拍丈夫:“先吃晚饭,吃完饭再说。”

俩人刚吃完饭就有班子里的同志来探病了,让他好好休息。同事们的话当然比医生的医嘱更有分量,毕竟医生不能帮他干活,同事可以!

章燕和和李达康一起招待邻居们,大家顺口说起的邻里之间一些家常小事,她开口接茬,李达康在旁边笑笑,几句也就带过去了。

送走了邻居兼同事,李达康若有所思。他临走时家中客厅里堆上了妻子的行李,卧室更如雪洞一般,此时坐在这屋子里才想起来,正月十五元宵节都还没过去呢。茶几上还摆着招待客人的热茶,窗户上缠绕着串灯,隔断上挂了中国结,一眼看去透着那么些热闹红火劲。

章燕和把残茶拿去泼了,回头跟他说:“你在家也好,我正担心话不够说呢。”

李达康没她这个担心,但他来此仿若一场短暂旅行,既然阴差阳错需要“养病”,他对别人的工作兴趣也不大,唔了一声,又拿起相册来翻看。这些相片中有些他有印象,有些虽陌生但地点也能认出来,还有些就摸不着头脑了。

“这张是什么时候的?”

章燕和一看,是她大哥的葬礼上,自己被丈夫搂着安慰的照片,如实说了。

李达康手指抚在照片上,努力回忆着为什么自家没有这个场景。

“你没有去?”

“她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已经快出殡了。”李达康回想着,自己都很惊讶,他居然连妻子当时说的话都还记得清楚,“她还感谢我代为找了医生,我有点不高兴,说她太客气,她就把电话挂了。”

李达康说完,等着章燕和的评判这一桩感情官司。他自觉就这件事来说,她再护自己的短也不能说责任全在他身上。

章燕和是第一朝知道这些细节,她虽过去了三天,翻了自己的笔记本,真正明白过来还是回来听自家爱人的转述。她不意之前态度多少流露出来为李达康所察觉,完全没意识到这是李达康在为自己辩护,她被这个细节所体现出来的冷淡惊到了:“我哥哥去世,是在咱们结婚第二年啊!”

李达康苦笑,是,第二年就已经不成样子了,后来再也没热乎起来过。

他对自己这场岌岌可危的婚姻多少有些郁气,这郁气不好对旁人排遣,眼前异时空却有个最好的人选,他不避讳什么,一张张照片顺着,一桩桩一件件,把听见离婚两字就翻腾在胸中的牢骚痛痛快快说完了。

自家老婆心里一直装着李英,拿往日的深情厚谊比量着他,当他不知道吗?

他李达康压根就不是情情爱爱的人啊!

这家里的日子没过好,责任是两个人的啊!

更何况,离婚是你要提的,我可一个字儿没说。

章燕和的确是最好的倾听者,当事双方她都了解,纵然李达康并不是一个全知全觉的叙述者,她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幸福的日子养人,糟心的日子磨人,夫妻没处好,日久天长,连脾性都会变一些。

这十余年的路太长,长到章燕和不知从何处挑剔,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幸运儿,做不了判官,她说:“我明白她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李达康问:“为什么?”

“没法解释。”章燕和道,“我,明天跟你聊聊我自己吧。”

她把李达康安置在隔壁客房,自己睁着眼睛半天没睡着,想着未知时空的爱人,明天对隔壁那位的说词,还忧心另一个自己。

第二天李达康难得不用上班,章燕和迫切地与他分享自己琢磨了一晚上的结果:“我跟你结婚,是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现在没有,所以她要离。”

李达康抱臂往后一靠,贴心人,这说法有点虚啊,“你继续说。”

“情感总要求回报的。她不需要你作为丈夫承担家庭责任,不需要你关照朋友们或者怎么样,只要一点感情上的回应。后来这回应没了,她将就着过了,现在跟你离,是不想将就了。”

李达康皱着眉:“那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出轨?”

章燕和反问:“你想离吗?”

李达康默默把这个逻辑理清楚了,知道我肯定不同意,所以干脆骗我?

他看着章燕和殷切望着他的脸,心里有点烦躁,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幡然悔悟痛哭流涕?他实在生不起什么挽回的心,全是被愚弄的怒气,既然你这么想离婚,离好了,我本来就做不成什么贴心人,你不想将就就别跟我凑合了,一拍两散!简单!

李达康道:“我明白了。”

他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休病假大家都知道,但是……不好意思虽然你病了还是要打扰你一下,工作真的比较急啊!

李达康给章燕和比划个手势,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二楼进书房翻文件去了。

打扰一下没关系,但不幸大家都这么想,章燕和把茶水喝完了,上楼去寻他,正听到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她的脚步顿住,转而去了自己的书房。她也有工作要做,不是没得干只好陪他聊闲天。

章燕和回了最后一封邮件已经十一点了,她看着时间,摔了笔去敲隔壁的门。

隔壁的门大开着,李达康正翻着手机里的来往消息,一份份对着书房里的文件,其中大部分是经过他手的,有些却相对陌生些,这就有意思了。他津津有味地探索着平行时空自己的经历,偶尔还查查新闻稿件和视频,公而忘私乐不思蜀。

章燕和靠在门上,这个样子的李达康,一下子勾起她心中那点薄凉意。

你看,那边都跟你签离婚协议了,你还不急。我替你急什么?

她为了离婚能毫不犹豫说自己出轨,你呢,解扣的钥匙就在你面前,你的手都不伸一伸。

她想撒手不管,又心疼隔壁孤零零的女人,继而又想,既然自己那么决绝地离了婚,她何必乱点鸳鸯谱呢?强求不成夫妻,上杆子不是买卖,装睡的人不必再去叫了。

这些想法在她心里绕了几个来回,说出口的话就换了个说辞:“我中午出去吃饭,你饿了自己给食堂打电话。”

一个电话喊停了章燕和出门散心的脚步,佳佳要带儿子过来吃饭。

国家大事没什么差别,生活细节琐事这十年下来可大不相同,章燕和本来就没饭局,这时候哪里敢走——李达康只在三天而已,病一病也罢了,要让佳佳想岔了,以后她爱人回来还过不过日子。

章燕和问他:“你跟佳佳关系怎么样啊?”

李达康如实说:“挺好的。”

也是,放弃了妻子怎么可能放弃女儿,章燕和一想也就明白了。

李佳佳是过来探病的,他爹居然破天荒休病假,虽然没个确实的病也把佳佳吓到了,一进门眼珠子就盯在老父亲身上。

佳佳拉着老父亲的手望闻问切,就差上手把把脉了。章燕和心知肚明根本没病,见李达康浑身僵硬想不出词儿,在一旁解劝了两句,李佳佳听了这才放松一点,跟继母讨论起他爹的血压和心率。

李达康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怕露馅,被看出来如实告诉她就是。只是……他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体贴的女儿了,心里没做好准备,便有些应付不来,手足无措。

他口中挺好的父女关系,实在只是佳佳愿意留他在家里多坐一会儿,哪能想到这里的女儿能把他平常的血压一口报出来。

“姥爷。”罗斐小朋友熟门熟路往他腿上爬,抱着他的脖子问:“姥爷你生病了吗?”

李达康有点手忙脚乱地揽住小外孙,不叫他掉下去,柔声哄他:“姥爷没生病,平时工作忙,给自己放两天假。”

罗斐不是好骗的小朋友,他伸手去摸姥爷的额头,看发不发热,按照自己的生活经验“检查”了一通。

李佳佳和章燕和在一旁笑盈盈看着,“斐斐别闹,坐好了吃饭。”

食堂那边也被秘书通知李总病了,送来的四人餐里有一大半都是病号餐,清淡养生还滋补。

李佳佳拦住李达康伸向虾球的筷子:“你少吃这种发性的。”

李达康便再郑重给女儿说:“我没生病。”也免得她担心。

李佳佳知道爸爸担心自己担心,看向章姨以确认,章燕和笑着点头,她就放下心亲自给爸爸夹一个虾球,跟章燕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悄悄话。

原来日子还能这么过!

李达康食不知味,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吃完了这顿饭。

他的不在状态实在明显,以至于李佳佳要问:“爸,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李达康张张嘴,刚要说,没有啊。那头李佳佳已经向章燕和求证:“他今天都不怎么笑的。”

章燕和就说:“他没工作干,不高兴呢。”

李佳佳立刻接受了这个理由,带着儿子一起刷牙,刷完牙睡午觉。

李达康眼睁睁看着女儿推开一扇门,门里挂着风铃,各项用品一应俱全,是个经常使用的屋子。

他忍不住跟进去:“佳佳,跟爸爸聊聊天。”

“啊?有事儿啊?”李佳佳自动理解成她爹闲极无聊,看一眼表,打个哈欠赶他走:“周末再说吧,我还能睡半小时。”

小男孩不想睡午觉,罗斐跳起来:“我陪姥爷玩。”

章燕和倒不担心李达康糊弄不过一个小学生,放他们爷俩玩,她跟佳佳一道午睡去了。

罗斐要上学,佳佳要上班,章燕和醒来时候家里只剩了一个李达康,他坐在卧室阳台边儿上,不知道发什么呆。

章燕和坐到他对面,“在想什么?”

“我在想,”李达康朝她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子的。”

章燕和多少察觉出点端倪:“你跟佳佳关系也平常?”

“也平常。”

他家里没有佳佳的房间,女儿一年不来上两回。李达康多想了一下,这边的章燕和既去过自己家中,当然是知道的,可笑他还大言不惭说和佳佳关系好。

这种醒悟让他浑身战栗,几乎晕眩。命运开的巨大玩笑,还一定要让他发现这真相。

李达康送走女儿外孙,自己在家中转了一圈,那些忽略的家居细节,每一个杯子都在讲述着恩爱夫妻幸福家庭。

他一直知道自己为了工作放弃了家庭,知道娶到章燕和这样的人已经是他“二婚事业”的巨大成功,他也清楚自己对家庭关心不够。可他从没想过,自己放弃的是这些。

李达康对这样的生活羡慕极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就坐在面前,他追着问:“这怎么过的,你教教我。”

章燕和哑口无言。她已经做好平静把这位送走的准备,这位却改了想法,那只可能是因为佳佳来的这一趟。

沉默了好一会儿,章燕和还是选择从头开始:“我跟你讲讲我自己吧。”

她十八岁时父母去世,哥哥姐姐都结婚生孩子了,只有她一个人成了孤儿。但她也没吃过嫂子的苦头,那时她已经考进部队艺术学院了,待遇上很不错。毕业以后她分配到文工团,又很快认识李英,和他谈恋爱、结婚,后来他也走了。

章燕和给李达康数:人世间,亲情爱情友情,父母子女夫妻朋友。

她爸妈走得早,丈夫和最亲密的朋友们又在短短几天里都没了,一下子斩断了感情的大半维系。

李达康低声问:“怎么没再找一个呢?曾经沧海难为水?”

“有一点吧。”章燕和承认,“二十岁谈恋爱和三十岁再婚是两码事儿,对象不一样,心里想的也不一样。”

李达康道:“然后就遇见了我。”

“对,遇见了你。一转眼,这么久了,大半辈子。”章燕和想着自己的爱人,笑起来, “五十岁遇见你,又跟三十岁想的事情不一样。”

“遇见我想什么?”

“五十岁再婚,凑合就没什么意思了。我看现在年轻人说俏皮话,说一个男人对女人,如果只能说保证对你好,什么实际的承诺都不给你,千万不要嫁。这话有道理,精神不能替代物质嘛。”

“可我不是年轻女孩,还要去共同奋斗未来。”章燕和挨个数,“名声、地位、金钱财富,我都不缺,我什么都有。嫁给你,就只想着能有个人对我好。”

李达康全明白了,可他多少还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我工作忙,隔三差五不着家,我可能要到退休,才能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我工作也忙。”章燕和心平气和地说,“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只要你上心了,只要你心里惦记着这个家,就会是一个家的样子。同床分心隔千里,齐心千里如同眠。”

空口无凭,眼见为实,李达康被实证说服了。

章燕和却被勾起了谈兴,她不再看李达康了:“李英的死斩断了我的平凡未来,我本来可以和大多数人一样,和爱人相伴,养一个孩子,送孩子出门,再一起白头。”

她的生活非常平顺,一生为钱发愁的时候不少,但却没有真正经济窘迫过。她背靠世界上最大的暴力组织之一,过着朴素的生活,不贪心不多欲,心性平和自持自重,日子过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轻松得多。

如果我们在一个更广大的范围里考虑到社会条件,并不把丈夫的去世当成一个毁灭性的人生事件的话,章燕和比绝大多数人都过得愉快。

愉快,但孤独。物质不能代替精神,友情不能代替爱情。

“想要个家不能算矫情吧?也,不算太过分吧?可以理解吧?”

李达康同意,“属于人生幸福的重要组成部分。”他的妻子想跟他离婚,想离开一个冰冷的家,也不能算矫情,可以理解。他都明白了。

人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定会表现在身体上的,也许是前倾一些的身体,也许是更急迫的语气。章燕和再了解李达康不过了,虽然换成隔壁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看着他,心下诧异。

她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劝解,没想到真的把棒槌说通了。

见他真诚,章燕和也就细细地跟李达康商讨怎么把“自己”劝转回还,还给他具体详细说明了平时和佳佳的相处以作亲子参考。

穿越过来的第三天,章燕和送隔壁老李回家,他家里还有个要离婚的妻子。

“之前达康回来跟我说,你一定爱她。我见着你,觉得他说错了。”

爱……?李达康从没想过这个,沉默不语。

“但我听了你的话,觉得你的妻子一定是爱你的。”章燕和慢慢说,“她不爱你,照原样过下去就是了,惹你生气,跟你离婚做什么。”

李达康听了这话,像明镜被拂去尘埃,一时心惊肉跳。

章燕和又说:“爱是恒久忍耐,但现在她忍耐不下去了。你,如果心里没有她,觉得她闹,你就让她走吧。”

李达康说:“我心里有她。”

章燕和不置可否,冲他一笑,对他说永远也不会让自家爱人知道的秘密:“这世上的路只能一个人走。丈夫、妻子,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我想要个家,没了也拦不住。”

没了伴侣,日子或许孤独些,心里的感情没有地方安放,但孤独本身不是问题。人在这世上,首先的问题是生,然后是活。生、死、活,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管得了男人爱你,管不了他的生死。

她年轻时候看牡丹亭,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酸酸楚楚无人怨。

章燕和柔声道,“你能哄回来最好,她铁了心,你也别欺负她。”

李达康昨日跟她详细探讨了对策,信心百倍回去战斗,今日听她这样的悲观表白,又心虚起来,但这句话他是能应的:“我怎么会欺负她,我敬爱她。”

熟悉的眩晕袭来,他闭上眼睛,准备回家见他的新娘。

汇总。

评论 ( 9 )
热度 ( 71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