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番外 并肩游
赠@落 同学，如果不是她撒钱我都不知道我还会把无题翻出来，这番外我琢磨了半个月，还算顺滑吧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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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胜地，南海之滨，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海风，李达康趁着高铁停靠，在站台盘桓了一会儿，拎着袋水果回来的时候跟欧阳菁说：“我跟当地人聊了几句，当地旅游业恢复得不错。”
欧阳菁只当耳边吹过一阵风，接过塑料袋翻看他买了点什么，把水果往卧铺小间的桌子上一放，招呼同铺的两个年轻姑娘：“一块儿吃。”
两个姑娘假期结伴出门玩儿，上车以后已经跟欧阳菁聊了一会儿了，压根不信她已经年过五十。不过保养好的美阿姨从来也不少，两人一见李青才着实吃了一惊，这身材这气质，这是中年偶像剧在面前上演吗？
“这是我们家老李。”欧阳菁扯着老李的胳膊，跟两个姑娘介绍。欧阳菁如今在外头喊他老李，在家里也不叫达康，叫老公。老公老李混着叫。
姑娘们由衷赞叹说：“叔叔这哪儿像五十岁的人啊。”
时年四十的李叔叔瞅媳妇儿一眼，笑眯眯地跟同座的年轻人点点头，挨着媳妇儿坐下了，取过一个橘子慢慢剥着。
高铁再经过一个小站时，两个姑娘跟这夫妻俩已经熟络了一些，尤其欧阳菁是个健谈好交朋友的人，心态也年轻，跟她们很有共同语言。年轻人看过的电影，“我三月跟老李看过”，年轻人追的综艺，“我喜欢那个谁！”
李达康就在旁边听着，听见这句话心里哼哼，本要递给她的橘子瓣塞自己嘴里了。
他虽然不怎么参与聊天，两个姑娘心中对他的向往已经到达顶峰。身材和颜值就不说了，陪着老婆看电影，陪着老婆追综艺，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倾过身去八卦，请教恋爱经验，怎么拿下的？
“恋爱啊……”欧阳菁沉吟着，“恋爱就是，就是他追我，然后他给我干活给我花钱。”
注：追了两辈子，都是如此。
欧阳菁补充说：“不过他挣点死工资，主要还是我养他。”
李达康扭过头反驳她：“欸，我还有稿费呢。”
欧阳菁敷衍地嗯了几声：“嗯，你有。”
“叔写的什么？”两个姑娘很好奇，“没想到你还是个作家呢。”
“哦，写点刊物。”
“我们买一本看看。”
那可能买不着，李达康打个哈哈把这茬岔过去了。稿费？李达康不怎么亲自花钱，李青还是要的，但钱财多少，都是夫妻俩一个家的账户，也不计较谁挣得多谁挣得少啥的……
李达康是个喜静不大爱动的人，推着行李箱到了宾馆就有要睡个午觉的意思。尽管如此，欧阳菁在窗户边儿张望一下海景，催着他出门，拉一拉再摇一摇，他也利索动身了，看着媳妇儿的兴奋劲儿，含笑想，到底谁五十岁啊咱俩。
“带上你泳裤！”
“不带，”旱鸭子李达康拒绝，“我看着你下水就行，我给你拍照片。”
他的拒绝如果有效的话，泳裤就不会出现在行李箱里了。
一身黑色连体漂亮小泳衣的欧阳菁站在沙滩上等老公，手里还挎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游泳圈，见他换好衣服出来，当即一拍手：“好看！”
李达康这辈子没怎么在公众场合穿这么少，总感觉周围人看他，装模作样地调手里的泳镜。
“戴什么泳镜啊。”欧阳菁把游泳圈递给他，“我给你租好了！”一边说，一边手不由自主往他腹肌上摸。
李达康把媳妇儿的手扒拉下去，不自在地左右看看，“注意点场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欧阳菁欢喜无限，迎着四周飘来的视线，强行挎着老公的胳膊往海边走。
就脱！这么标准的腹肌，欧阳菁愿意与全海滩分享！
“要不我披个浴巾吧。”李达康垂死挣扎，“我背上还有伤疤呢。”
欧阳菁没搭理他，提起一茬儿来，“你还记得以前，佳佳上小学那会儿，你们组织去海边儿玩儿。”
“嗯。”
“我换了泳衣下了水，你呢，”欧阳菁随意指了块儿海边岩石，“你西装衬衫带手表，坐在石头上吹海风，那个德行！”
这话一出口，李达康就放弃挣扎了，他看着欧阳满脸“可算让我治你一回”的神气样子，自己也不由带了笑：“这么乐意让别人瞅我？”
嘿，你这吃的那门子醋啊。欧阳菁戳戳李青的小酒窝，教育他：“笔杆子硬要写文，长得帅的多出门！”
笔杆子硬和长得帅都不能改变李达康是个旱鸭子的事实，海水一荡一荡一浪一浪，他乖乖趴游泳圈上，在海里飘着，不时回头找找媳妇儿。欧阳菁哈哈大笑：“推着你呢，推着你呢，别扒拉我！”
李达康心里发慌，老是要扒拉媳妇儿，媳妇儿不让他扒拉，李达康就去沙滩上扒拉沙子。
欧阳菁上岸问他：“你干嘛呢。”
“我看有人赶海挖出挺大个蛏子。”
“还得带工具，再说，好多视频都是摆拍。”
李达康拍拍手上的沙子，斜睨媳妇儿一眼，“说起来我还是赶海的前辈。欸，我再给你挖俩海蛎子？”
“一会儿去市场上买，”欧阳菁如今对他的浪漫手段已经免疫了，把手机塞给他，“你给我拍照是正经事儿。”
市场上堆了四分之三个世界的海鲜，夫妻俩买了四个塑料袋，拿到市场附近的小餐馆里加工。
小餐馆不大，一共摆了八张桌子，算上他们俩只坐了三桌人，地板缝里都是黑但表面倒还干净，老板娘用带着口音的话招呼着，李达康取了茶壶给欧阳菁洗餐具。
欧阳菁四处看了看，都看遍了，凝神再看眼前李达康浇她的筷子。
“不知道做出来味道怎么样。”
李达康慢悠悠晃着涮杯水，“肯定是没有我给你挖出来的好吃。”
“好吃什么呀。”欧阳菁忍不住吐槽说，“你挖的不干净，个头还小，我在家和我妈一人一个刷子刷了半天呢！”
李达康把杯子一放，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两人对视了五秒，一齐笑了。
时过境迁，风霜雨雪，少年往事再提起来跟上辈子的故事一样。
“今儿车上那俩姑娘。”欧阳菁说，“我跟她们聊天，诶呦，都替她们累得慌。……现在的小孩，压力太大了。”
李达康说：“人多羡慕你啊。”
欧阳菁想了想，“别说她们羡慕我，我都羡慕我。想想以前累死累活的，现在呢，什么都不想，都不追求，就好好过日子。”她随口说到这儿，又自觉扎了爱人的心，干脆往前倾点身子，问他：“你呢，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沙瑞金？”
“说什么话呢。人家轮得着我惦记吗？”
“就是这个意思，你别打岔。当年传的，沙李配，要不是你……差点成真。”
“欧阳。”李达康认真跟她说，“英雄代代如潮涌。”
少我一个李达康又怎么样呢？
“就我们单位新来那些小孩，脑子转得快，思路活，懂科技。现在组织也抓紧了……”
“麻辣龙虾来了！”
老板娘端着盘子上菜，香味扑鼻而来，李达康暂停了话音，等老板娘胖胖的身影进了后厨，他才总结说，“沙瑞金呕心沥血，不就是为了咱们安享太平吗？”
欧阳菁闷闷笑了两声，举着筷子夹菜，越想越可乐，任由肥嫩的龙虾肉从筷间抖落，指着他哈哈大笑。
痛痛快快玩了一场，回京州的路上，欧阳菁还顺路带着家属参加了吕州的同学聚会。
李达康生在贫困山区，欧阳菁长在吕州市区，她中学同学大部分都在吕州。当年李达康调到吕州做市长的时候，作为市长夫人的欧阳菁在同学聚会里众星捧月一般，很是威风得意。
——老同学们对欧阳菁现在的生活状态是大大低估了。
欧阳菁是个爽朗的义气人，这点“义气”在现代政治组织面前显得落后封建，在具体的个人的生活中，就让世态显得不那么炎凉。她从狱里晃了一圈出来，张罗同学聚会的老班长还特意打电话热情地邀请了她。
听闻欧阳菁答应要来，老同学们不免都在家里嘀咕嘀咕。本来吧，高官夫人，那么风光的欧阳行长，一朝锒铛入狱，这落差就够大了。不久李达康还死了！虽说离婚了，她孩子的爹高官显赫和光荣殉职，对她能是一回事儿吗？
同学们不说看笑话，也有点，是吧。有点好奇心。
没想到欧阳同学还带了家属！
家属年轻精悍，俊朗非凡，待人接物非常拿的出手。
啊，同学们心里想，这就是顶替了李达康的现任吗。一见李青，那些可能面上憋不住的话，背后瞎嘀咕的猜测，都压回去了。
相对最好的同学就跟欧阳菁咬耳朵，好啊你，我们带着家里的糟老头子，你带了个小狼狗！
欧阳菁又被逗笑了，她笑起来自然爽朗、无遮无挡，生活美满幸福，是从笑声里一听即明的。
想想她前任李达康的丰功伟绩，再瞅一瞅盘靓条顺的现任，同学们对欧阳同学的仰慕之情，登时一升。
“你这辈子真是有福气。”三十年前上学时最好的闺蜜挽着欧阳菁的手，因为最好，忍不住就要跟她八卦一下李达康。
“来前我还说呢，他当年六亲不认，不管同学朋友什么关系，什么忙都不帮。”欧阳菁跟闺蜜凑一块儿说话，“还好当年我不是被捧起来办事儿的人，不然今儿我怎么也没脸来。”
闺蜜便在李达康身后评价这位吕州老市长，平心而论真是个好官。她正论着欧阳的前任，一抬头发现欧阳的现任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闺蜜立刻去看欧阳菁，卧槽，他听见啥了，我没给你惹出矛盾吧。照闺蜜想来，前任本就是感情中的大忌讳，李达康又是翡翠冰种和田白玉九眼天珠，这样的珠玉在前，哪块顽石愿意提及比较？
李青自然知道她想什么，坦坦荡荡地说：“我和欧阳一起过日子，早把这说开了。”
啊这，闺蜜讪笑着，又发觉对方是真不尴尬，不由给欧阳菁递了个眼色，暗自比个大拇指，你这新对象是真敞亮！气派！
欧阳菁搭眼一瞧，这位敞亮人儿，那气质拿捏得死死的，装得特别到位。欧阳菁勾起旧恨，忍不住怼他一句：“也没说开多久。”
“一说开就彻底开了。”李达康赶紧转移话题，“走走走，一楼餐厅吃饭。”
欧阳菁两口子和闺蜜两口子在餐厅凑了一个四人卡座，两位女士结伴去卫生间，留下李达康和闺蜜的丈夫老刘一道儿坐着。
老刘已经退休了，跟李青面对面坐着颇有些尴尬。如果放在外面，他是退休的老大哥，李青是壮年的小老弟，现在因为妻子的关系要“平辈论交”，老刘就有点不知道起什么话题了，大家关心的聊的能一样吗？虽说他也很好奇李青跟李达康前妻的传奇婚姻，但毕竟不方便当面八卦啊……所以只能和蔼地问，“小李在哪儿上班啊？”
李达康回说：“在公安厅。”
“哦……”
老刘感觉这是个突破口，正要顺着往下聊五块钱的，两位女士回来了。李达康站起身，跟欧阳菁说，“你坐里边儿。”
欧阳菁没在意，坐进去了，跟闺蜜继续聊了几句发现老李不太对劲，隔三差五往大厅瞟一眼，她当然也不怀疑他看美女之类，直接问，“怎么了？”
李达康就给媳妇儿隔着餐厅的透明隔断指指门口等候的人，“那是布控等人呢。”
刚才来了五六个年龄不一的汉子，商量一番留下一个守着门口。剩下的都步履矫健地上了楼。酒店大厅人来人往，旁人不注意，李达康一眼就盯住了，他可以以赵东来的肩章作保，这是便衣的兄弟，来这儿布控办案呢。
一顿饭快吃完，抓人的没动静，守着的也没守到人，张罗旅游聚会的老班长站起来跟周围几桌的同学们说：“大巴已经到门口了，大家再吃五分钟就走……”李达康一只耳朵听着，余光突见楼梯口奔下来一个三十岁的壮硕男子，他心中一凛，忙去看守在门口的那人的反应。
守在门口的警察刚入警，分到的也是较轻松的任务，在这儿等老警察们把人抓住就得。没想到嫌疑人真就把天罗地网躲过去，冲出门口就要逃跑。这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小警察犹豫了半秒钟，迎着这人撞了过去，一把拽住：“别跑！”
一是抓人的，一是被抓的，被抓的心知进去了就出不来，抓人的职责所在，两个人当即扭打起来，没闹出什么“呼喝”的大动静，实则已经在拼命了。
中国治安一贯是好，旁边站着几个人全都没反应过来。有个姑娘就坐一边儿的沙发上，离搏命的俩人不到五米，居然没想着跑，还兴致勃勃地往过探脑袋。
李达康忙回头要跟欧阳嘱咐什么，欧阳菁已经推他：“快去！”
全省公安厅比武大赛前第一名上阵，用三秒时间奔过去，第四秒已经把起码二百斤的嫌疑人踹地上了。嫌疑人还要挣扎，此刻二对一，方才搏命的便衣已经喘着粗气用自己的体重把他压制住了，往腰后摸出一副亮闪闪的铐子，咔咔两声，戴上了。
围观群众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哦，警察抓犯人呢。——更加探头张望。
闺蜜和闺蜜家的老刘从李青动身的那一刻起目光就追随着他，见识了那一记充满暴力美学和决定性的侧踹，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喃喃朝欧阳菁感慨道：“你家……厉害啊……”
欧阳菁心里石头也落了地，李青有腹肌归有腹肌，在家平板支撑能把她撑起来是厉害，到底是家里的厉害，她还第一次见他在外面抖威风。
帅是真帅。
说话间，楼梯口又刷刷刷蹿出来五六个壮汉，小警察一见同事们增援赶到才松了口气，指着李青说：“多亏这位大哥帮我。”虽然我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就知道我是代表正义的一方，说实话看大哥奔过来的时候差点以为他是嫌疑人的同伙。
为首的警察热情地来握手，仔细看了李青两眼，不由试探着说：“这位兄弟……”
李达康已经把警官证掏出来了。
李青，英雄模范事迹全省学习过的。除了英雄，还是省厅穿白衬衫的大佬。带队的警察连忙敬礼，自我介绍是哪个所的，来办什么案子，然后才跟一头雾水的同事们说，这是省厅的李青主任。
哗，彪悍的便衣举了一排的手。就那个李青啊？就那个李青！
李达康回礼，把证件收好，走到守在门口的年轻警察面前，目光不乏赞赏：“刚刚可有点冒险啊。”
他在基层从来不摆什么领导架子，年轻警察却紧张起来，这才有种自己跟白衬大佬并肩作战的感觉，一时实话实说：“我怕他出了这门又跑没影儿了。”说完了自觉发挥不好，又磕巴补充，“当时来不及叫人了。”
李达康拍了拍年轻后来人的肩膀。
“来，都站好了。”李达康说，“我给你们拍工作照。”
欧阳菁跟大部队出门路过大堂，李达康正拿手机给英雄们照相呢，嫌疑人戴着铐子垂头丧气地站在正中，左右分别站了仨警察。——着实是一道风景线，围观群众鼓完掌，也兴致勃勃地拍他们。
欧阳菁凑到老公身后一看，好么，我教你那点拍照知识你用这儿上了。
“你刚才真飒，把我那帮同学都看傻了。”从吕州到京州的高铁上，欧阳菁不吝啬夸奖，以前她不赞美丈夫全然投身的事业，现在半投身，她自然有了赞美的心情。
李达康靠在椅背上冲她一笑，拉住邻座妻子的手，摩挲着不离却的一个世界，半阖着眼，“睡一会儿吧。”
“嗯。”欧阳菁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扫一眼窗外飞驰的草木，总结说：“这一趟玩儿得真痛快。”
拉着这个人的手，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不痛快的呢。更难得，偷了浮生半日闲。
列车撞进山体，隧道里一片漆黑，欧阳菁闭上眼，靠在爱人肩头，昏昏睡去了。
醒来时天色正黄昏，上弦月亮亮地悬在夕阳光里，李达康正瞅着她，他说：“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是什么？”
“前天去的地方刚查出确诊病例，咱们回京州就得隔离。”
欧阳菁蹭就坐直了，坏消息可真够坏的，“那不得无聊死。欸，那好消息是什么？”
李达康慢吞吞地说：“居家隔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