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中心】儿女情长【三
【三】
李佳佳从兜里翻出手机咣地一下砸在茶几，按了停止录音的按钮。在李达康恍恍惚惚的目光里，解释道：“职业习惯。收集证据习惯了。从我跟他聊天开始录的，一会儿我给你发微信发过去。”
然后她抱着胳膊，靠在沙发背上，直白道：“你一离婚，现在就成裸官了。我回来或者你再婚。以你的条件，”她把腿长一米八的亲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多少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呢。”
以李达康的段位，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懂的，他立刻指天发誓：“选你。必须是我闺女！”他笑着凑过去，温柔地望着女儿，半响叹道：“我这一辈子，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你吃饱穿暖，不再受贫穷煎熬，为了你可以接受教育尽展才华，为了你能享受这最美的太平世界。
佳佳嘴角一翘，鼻头一酸，然后一扬下巴，示意他看怀里的白猫。
“这是我闺女，叫橙汁儿。”
“喵~”
达康：“你闺女？好好好你闺女就你闺女。那还得叫我姥爷啊~”
达康书记就挨着闺女，特别开心地逗他外孙女玩儿。笑得脸上都是褶子。盯着自己右手观察了一会儿，用左手指着右手手掌，炫耀道：“呦，佳佳，你看它都不掉毛！”
跟个大傻子似的。李佳佳同学十分克制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捡了一块核桃仁喂（du）进李达康嘴里，把装核桃仁的碟子往达康面前一推，命令道：“都吃了！”
李佳佳拍拍手站起来，补充道：“核桃补脑。”
李达康就瘫在沙发上乖乖吃核桃，左手还撸个猫。看他闺女从行李里翻出猫包等物，瞅准了客厅的一个角落，准备给她家猫主子安个窝。
李达康用食指点点橙汁儿的小鼻子，“你以后就回家住这儿了知道不？开心不开心？嗯？”一人一猫傻乎乎对视了半天，橙汁儿喵呜一声，舔了舔李达康的手指。李达康笑！逐！颜！开！还试图拿核桃喂猫，扭头喊：“佳佳！这猫能不能吃核桃！”
佳佳：“……”
佳佳：“猫不用补脑！”
李达康哦一声，把核桃在橙汁儿眼前晃了三圈，扔进自己嘴里。
“听见没，你不用补。”
“喵！”橙汁儿愤怒地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李达康把剩下的核桃一把扔嘴里，起来要去帮佳佳提箱子，“这么沉你提不了，放开我来。”
佳佳毫不客气，一指另一个箱子，“你去提那个，那个更沉。”
于是父女俩一人一个箱子，吭哧吭哧提箱子上楼。
杏枝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抱着旧被罩什么的出门去洗，正撞上他俩提箱子上二楼，“哥你可真的多锻炼了，你看佳佳拿着箱子多轻松。”
这锅达康可不背：“我这箱子比她的沉！”
佳佳毫不示弱，反唇相讥：“我这箱子就少了几罐猫粮！”
杏枝就看着父女俩一路斗嘴进了房间，也不觉笑着下楼洗东西了。暗叹，还是回来的好，要不这家真就冷清清的了。佳佳一回来，他哥都有点人气儿了。
李达康把箱子一放就又瘫在椅子上，看佳佳开箱子收拾东西。
“你之前电话里说已经提前毕业，跟着导师办案子了。这是咋回事儿你跟我说说呗。”
佳佳抬头看她爹一副提个箱子就付出了巨大劳动的样子不想说话，并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袋子扔了过去。
李达康一翻，里面装着护照，身份证什么的，还有一叠证书。某常春藤的法学硕士证书，参加联合国法律项目的证书，某会议参会纪念等等。还有一些合影照片和一些文书的复印件，应该是准备着找工作的材料。
李达康仔仔细细把证书文书看了两遍，他多年不使用英语，看很多法律专业词汇还有些吃力，哪怕这样也已经让他看得眉开眼笑。他把照片又看了几眼，蹲在佳佳旁边，竖起大拇指晃了晃，“我闺女这么牛逼呐。”
佳佳头一昂，哼了一声，摸了摸她爹那头毛寸：“我爹也不差啊。”
要是别人敢动一个中年男人的头发，那叫作死，佳佳动了……那也就动了嘛。李达康揉揉闺女的短发，“想吃什么？爹给你好好改善伙食！”
“吃啥都行”，刚说完，佳佳想起什么，在箱子里翻了翻，翻出一包东西。“你跟高伯伯怎么回事儿啊？喏，这是芳芳姐让我捎回来给他们的东西。”
达康立刻抓住了重点，声儿都提高了：“你芳芳姐知道给家里带东西，我就一点没有？”
旁听了小赵劝解两帮内战此刻对着礼物忧心忡忡的佳佳：“……”
讲点道理我是临时飞速辞职赶回来的好吗？你知道我为了赶在我妈生日之前回来处理了多少事儿给师兄师姐们丢了多少工作卖车退房子亏了多少刀？！你还跟我要礼物！多大脸！发生这么多事儿离婚就算了我有心理准备我妈居然进去了你不给我一个交代还要礼物！！
小李深刻反省，都是那个小赵打乱了我的计划！还没进家门就出现了一个要和李书记统一战线的共同阶级敌人，她还怎么装酷地起来。
达康看着闺女谴责的眼神，想起欧阳菁，声儿也没那么大了，跳过前一个话题，道：“我跟你高伯伯……一个班子的同事，能有什么？既然让你带了礼物你就大大方方地送。”
“真没事儿？”
“没事儿。”有事爹担着。
话这么说，在这种时候让佳佳一个小姑娘去高育良家，李达康还真是有点不放心。陈清泉的事儿，他倒不担心，依法办事，说到哪儿都是他李达康的理。况且陈清泉的事儿性质恶劣，按李达康对自己这位老伙伴的了解，这位高书记绝不会庇护陈清泉。只是他那位得意弟子祁同伟为此上蹿下跳，居然还敢捞人！不知道在山水集团涉得有多深，而月牙湖的美食城也确实是高育良批的，他又在赵立春的支持下进了常委……
李达康揉揉额角，道：“我跟你一块儿去省委宿舍，我顺便去找沙瑞金汇报工作。就今儿下午吧，你现在给高育良他们家打电话。”
佳佳眨眨眼：“这么急？按那个赵瑞龙说的，现在是不是不合适啊？”
现在是不合适，欧阳菁和陈清泉的事儿一出，各方怕是都盯着，这时候李达康闺女去找高育良，鬼知道能给解读出几分含义，示好？示弱？挑衅？李达康都懒得想，但以他敏感的政治雷达，这高育良要是再死心保祁同伟，怕是连去政协安度晚年都难了，这包礼物越早扔出去越好。以后只怕会越来越不合适，现在好歹，最起码吧，高育良还是能沾的。
李达康道：“都是党内同志，子女互相捎个礼物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就算有，去找沙瑞金汇报欧阳菁的事儿的时候，随口提一句没问题的。
于是佳佳盘腿坐在地毯上，开着扩音和录音给吴慧芬打电话，吴阿姨还是一贯地和蔼热情，跟她约了五点半，还要留她吃饭。
“我这第一天回家还是在家吃吧。嗯。那阿姨我五点半到您家。好嘞。拜。”
佳佳挂了电话，吐槽道：“今天去还真是对的，这个不在他家吃饭的理由多充分~”
李达康正摸出自己手机翻通讯录呢，闻言问：“怎么了，不想在他们家吃饭？”
芳芳多年不回国，佳佳每年回来帮芳芳捎东西也是常事了，佳佳又是同事家的孩子，一句看着长大也勉强说得通，有时在高家留下吃饭也是情理。
“那位吴阿姨，相处久了总觉得难受。是很热情礼貌，但好像一直压着自己。提到芳芳姐那笑才有一点真。”欧阳小公举和李·怼天怼地·达康的闺女撇了撇嘴。
李达康刚想说话那边电话已经通了，食指抵在唇边给佳佳比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喂，沙书记，我李达康啊。今天下午您有空吗？”
“达康同志啊，你这个电话我可是等了很久了。是欧阳菁的事儿吧？”
“对，沙书记，我检讨——”
“好了好了，达康同志，别检讨了。缺乏警惕性也是难免嘛。嗯，现在四点半，我这边也没什么客人，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李达康：“……”我好像想起来我忘了什么……
“这个，沙书记啊，您工作忙，我就不占用您工作时间了。我五点半去省委大院找您吧。您看？”
电话那头响起了舒朗的大笑声。佳佳坐在地毯上都不免高高仰头看了一眼掐着腰打电话满面笑容的他爹……手里的手机。
“达康同志这是想蹭饭啊，好，五点半，不见不散。”
不，不是，我不是，沙书记你听我解释，今天我闺女回家第一天才不要和你约饭，我只是去送闺女顺路。
“……好，沙书记，不见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