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番外】1
这篇番外是我俩晚上脑出来的。据说只是把相关聊天记录复制到文档里就直接占了八百字……
秋风渐起，夜凉如水。
欧阳菁朝着唯一的热源蹭了蹭，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前额被他后脑支棱棱的头毛扎的发痒。
搭在他腰上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在手心。
“李青……”欧阳菁迷迷糊糊地呢喃。
身前的男人转了个身，贴得她更紧了一点，似乎睡意还未完全散去，声音低沉沙哑：“什么？”
哪里有什么，欧阳菁皱了皱眉，把他揽得更紧了一点：“李青。”
“李青是谁？”
怀抱里温暖的热源突然远离，再度响起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清醒的冷硬与质问。
李青你……欧阳菁刚想骂他大半夜抽什么风，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吓的……脑袋里只剩下轰鸣。
透过窗户的城市灯光，隐隐照出了房间和男人的轮廓。
卧槽这什么恐怖片！
李达康？欧阳菁抬手推了推，是一具温热的身体，血液在皮肤下汩汩流动。她忽然想起新婚之夜叫错名字的事情，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再度叫错，李青再好的脾气怕也是不能容忍。
“我再问一遍。李青是谁？”
欧阳菁一直不吱声，李达康不由一阵怒意上涌。
他伸手打开了灯。
刺目的灯光照得欧阳菁偏了偏头，看在李达康眼里更是心虚的表现。耳后的血管蹦蹦直跳，离婚！离婚。看看你这熟稔往别人怀里钻的样子……你居然……
被欺骗，被背叛，李达康觉得自己胸腔里几乎要呕出血来，我难道会不跟你离婚，过不下去了你难道不能先离婚！你！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不把那个李青扒下一层皮来我不叫李达康！
欧阳菁眼睛适应了屋内的灯光，屋里的摆设和眼前的人纤毫毕现，这是京州市委宿舍！这是李达康！她把食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疼……不是做梦？
欧阳菁狠狠打了个寒颤。
你……她凭借着和李达康二十多年的共枕情分才没有尖叫出来，伸出一只手指去戳李达康的脸，声音也是颤的，“你怎么还活着呢？！”
李达康气笑了。你还打算出轨杀夫是怎么样。
“李青是谁？！”
李青是……欧阳菁内心深处是有点惧怕李达康的，她从前敢跟李达康闹，不过是觉得生活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仗着李达康对家庭的那点愧疚和良心。现在面对诈尸的孩子爹她哪里还敢隐瞒，反正自己也没有对不起他，是你跟我离婚自己还死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再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李青是你死了之后我再嫁的人啊……”
“什么？”
“我刚过了六十岁生日，今年不是2025年吗？”
……你魔怔了吧？今年2012！
李达康拷问了几句，欧阳菁也乖乖答了，他听着，嗯，心里从生气愤怒到这是什么玩意儿再到愧疚心疼。现阶段坚定的无神论者李达康同志，想起他曾经接触过的心理学著作，说人的内心太过痛苦的时候，有人会臆想出一个人物，所有的人物行为都是现实中不能满足的内心渴求的投射。
你这是睡懵了梦还没醒吧？
李达康叹了口气，关灯抱紧了欧阳菁。
这件事情并没有在李达康的心里引起波澜，在他想法和认知里，不比睡觉说梦话严重多少。所以等赵东来隐晦地问他，知不知道欧阳菁在找人的时候，他是懵逼的。
这TM都哪儿跟哪儿？
“你们局有这个人吗？”李达康问赵东来。
“没有。”赵东来早把人员花名册过了一遍：“有派驻卧底您是知道的，但没人叫这个名字。”
“那会不会有人卧底回来之后叫……”李达康没说完，他觉得赵东来看他的眼神像看傻逼（赵东来：我冤枉！你那是自己心理作用！），对赵东来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回去会跟欧阳菁谈。”欧阳菁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
不是李达康诈尸，是她穿越了，重新回到年轻的时候了。
不论能不能找到李青，她跟李达康的婚姻也死的透透的了。
“离婚吧。”
李达康还没来得及跟欧阳菁谈，欧阳菁先把一纸协议推了过来。
“什么？为什么？”李达康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李青这个人！你就是做了个梦！你为了个臆想出来的人要离婚？”
“哪有梦会这么清楚呢？”欧阳菁随口举了几件这几年会发生的新闻，然后又意识到这一时半会并没有办法证实，又道：“你16年的时候注意身体，小病不在意真的会死人的。”
李达康：……
离婚协议书摆在面前，李达康被迫要和妻子交流一番，他坐在欧阳菁对面儿，做好了这一下午不看文件的准备，“那你跟我说说你这梦有多细致。”
那就说吧。
李达康觉得不可思议，这梦的确是够细致够周全的，但是破绽也是明显的，“怎么会有李青这样的人呢？照你说的，他是省公安厅副处级，还拿了感动中国，三十多岁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娶你呢？”一个故事里五十多岁刚刚出狱的服刑人员。
他开始挑李青的毛病，挑那些不符合逻辑和人性的地方，试图让欧阳菁看清现实接受真相：他为什么一开始要去看你？根本不是我堂弟，以我对赵东来的了解他绝不对嘱咐这种事。还有，李青为什么要救佳佳？救佳佳可以说是警察的责任，但他为什么要娶你？他为什么会对你产生感情？为什么升官也不干要陪老婆。
欧阳菁知道不是梦，但被这些一针见血的问题吓住了。那些曾经稀里糊涂混过去的问题一个问号一个问号砸在她头上。
是啊……可那的确是真的啊，怎么解释……
这些问题李达康都可以给出解释：“只有我！只有我会奋不顾身救佳佳！只有我会在你入狱之后风雨无阻去看你，出狱之后愿意娶你。我愿意但我做不到，所以你就臆想了一个李青！”你没事儿干瞎梦自己进监狱干什么？李达康得出结论：“这就是你以我为原型做的一个梦！”
欧阳菁呆住了。
六十岁的自己能变成四十岁的自己，李青，怎么就不能是李达康呢……
欧阳菁把心里想的自言自语说了出来：“所以李青是你……”
“对，就是我。”李达康咬牙切齿地顺着欧阳菁的话往下说“但我会一直活着，所以不会有李青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欧阳菁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
是啊，李达康还活着呢，李达康竟然活着。她想起后来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地去拉李达康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是她机场路上躲开的手，是她在狱中无数次想要握紧的手。
拼命克制的眼泪汹涌而下，她像第一次看清楚这个人一样，重新意识到这个人还活着，喉间一时哽咽。
李达康也是动情，回握住她：“欧阳……”
欧阳把手慢慢从他手掌里抽回。
“达康，离婚吧。”
“你……”
欧阳菁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李青。”
况且你后来那么想离婚，自己拖着不离，何必呢。他已经没有多少年的寿数，自己何必再拖着他跟他日日争吵，让他过两年舒心畅意的日子吧。
李达康没有想到欧阳菁竟然这么冥顽不灵，气恼让他挑选最伤人的话来说：“你是不是真受贿了拿了人家的钱，不然怎么会做个夜半鬼敲门的梦！”
李达康说完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口的话无法挽回。
欧阳菁抬起眼望他，目光是凉的，没什么激荡的情绪，苦笑一下：“你看。”
她把协议书又向前推了一下。时间吧，一年年的就过去了。
欧阳菁还是在京州城市银行。八项规定，高压反腐，沙瑞金空降，赵系倒台，事情一件件的发生，大方向一致，具体的事情又有点儿不一样。
她看着经过的年份重来一遍，有时会想起李达康，你现在该信我当年不是一场梦了吧。李青，是真的存在的。——无论他是不是你。
李达康原本的死期那天欧阳菁打电话给他，关心他的身体健康。
李达康接到这个电话气不打一出来，说话一点不客气：“你是不是怕我不死就没有李青了？”
李青？李达康不提欧阳菁都快忘了，这么多年过去没找着，她已经渐渐接受了“李青”不存在，时光慢慢冲逝了她的念想。她打这个电话，源于心底对李达康可能会死去的恐惧，她只是想，真真切切切的听一听李达康的声音。
哪曾想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心思都淡了，李达康还对李青“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李达康这么一说，反而把欧阳菁心里的小火苗翻了起来，死灰复燃，噗噗的烧的更加欢快——谁说李青就是你的？万一他就是猪油蒙了心被下了蛊不顾一切地爱我呢？！
谁说警官不能爱犯人？谁说三十岁不能爱五十岁？爱情就是没有任何逻辑你李达康懂什么？！
万一，从前时间太早，万一这个时间出现了呢？
这么多年过去，和李青的爱情在记忆中永远惦念回想。欧阳菁心中一点小火花变成燎原烈火！
欧阳菁四处托关系打听警局李青的消息传到赵东来耳朵里，赵东来也是无语了，心想几年之前李书记不就勒令到此为止，跟他老，不对，跟他前妻“谈一谈”了么，感情一点儿作用没起？
李书记什么都好，就是……情场得意的赵东来真心想应聘他领导的婚恋顾问，不要工资白干活的那种！
这事儿吧，思来想去赵东来跟李达康汇报去了。
李书记真帮前妻查了查，一个电话打过去：“我们有卧底同志牺牲了，追赠的一等功。陆续回来的卧底同志，没一个叫李青。”
欧阳菁问：“真没有么？”
“真没有。”李达康道：“再说如果有这么个人，他能不去找你吗？”
是啊，李青如果在，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直“骚扰”找她的人是李达康。
欧阳菁听着话筒里活蹦乱跳的李省长的声音，眼泪无声滚落。
不经历一遭生死，李达康永远是那个冷硬的李达康。春风得意的、省长、李达康。
电波消解了人的情绪，欧阳菁看不见电话那头李达康什么表情，大概是嘲讽，欧阳菁心想，因为李达康的语调在她听来带着幸灾乐祸：“你还不找了？”
“不找了。”找不着了，我把他给丢了。丢在未知的时空里了。
欧阳菁说：“我想起来了，他一直想让佳佳叫他爸爸。”
？前言不搭后语，互相之间有什么关系？佳佳是我闺女，除了我不能叫任何人爸爸！
李达康挂了电话，胸前一口郁气怎么也吐不出。我为什么要手贱打这个电话？
都是哪儿跟哪儿！
离婚的时候，他只是想堵一口气，他以为欧阳菁不敢离。事后越想越吐血，越想越觉得儿戏，明明自己的婚姻尚可家庭幸福（？），怎么就突然“被离婚”了？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
我这儿在哪儿被三儿了啊！这是谁破坏我家庭婚姻啊！
李达康被一口气堵的心口疼，夜里睡觉也不安稳，梦里一片光怪陆离。
第二天一早醒来，盯着天花板愣神。
“李青”的记忆觉醒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竟然……真的是李青。李青竟然真的是他。
他其实一直不信来着，如果一切不是梦，哪怕他能接受借尸还魂，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李青不坦白自己是谁。——行了，现在另一种人生带来了另一种逻辑，他啥都明白了。
贼老天你这是玩我啊。
李达康欲哭无泪。
李达康憋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天，到了晚饭时候终于活了过来，收拾收拾心情人模狗样地去找欧阳菁。
“你在哪儿呢？”
“我这儿有酒会，一回儿聊，先挂了。”
这什么待遇！李达康捏着手机，飞快道：“我有李青的消息！”
靠着“李青”两个字，李达康拿到地址，开着车嗖嗖直闯宴会现场。
欧阳行长参加的这场宴会上也都是场面人，李省长一踹门（？）就被认出来了，人们涌过来问好。李达康站在包围圈里，难得笑盈盈的：“我来接欧阳回家。”
？？？！！！谁是欧阳？回哪个家？
大家面面相觑，飞速解决了第一个问题，穿着白色鱼尾裙的欧阳菁被拥簇到李达康面前。
李达康道：“有点儿事，咱们回家再说。”说完，伸出手去。
欧阳菁自从接了他的电话就心神不定把他的话前后琢磨了无数遍，此刻看他的神情举动，鼻头一酸，毫不犹豫握住了他的手。
李省长接人没人敢拦着，大家乖巧地把大领导送走了，心里疯狂八卦，卧槽这是不是一辆车直接开省委宿舍啊。
欧阳菁谁的眼光都顾不上了，她怔怔地坐在副驾上发呆，在一个红灯的时候终于开口：“是你？”
“是我。”李达康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去摸她的脸，声音亦是低沉：“不是我还是谁。我说过的，我一直在。”
欧阳菁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被窗外的喇叭声打断。
李达康一笑，挂挡给油，卡着限速在市区飙车。
欧阳菁不妨他开这么猛，“你车开这么快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复婚啦。
当然，李青刻意隐瞒自己身份长达十年之久的事情欧阳菁是要好好算账的，但他们之间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年，生与死走过一回，还是赶紧把证儿领了，儿女私情闺房讲。
复婚典礼上，李达康特意多跟赵东来喝了一杯酒，又拉着专程赶回来的佳佳，来叫爸爸。
李佳佳：？？？？？？？老李同志，这个，你就不用特意交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