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拜访老李
20181023凌晨
2019/9/19凌晨
翻草稿的时候找出来的两个时间，脑洞早就有了。
今天人义播出五周年，发出来纪念一下老书记。小吴老李都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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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是自己溜达进京州市委大院的。为了混进去，他特意对着路边的玻璃墙在自己身上找了找老李，改变了走路姿势，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俨然变成一个高官了。小吴端着老李的同款水杯，大摇大摆过了市委宿舍的岗亭，警卫冲他敬礼。
至于会不会有人惊异发现同一时刻出现了两个李书记，那就不是一个玄幻短篇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演员小吴按响了市委老李的门铃。
门很快打开，一个和他相似的人出现在门口，主人和客人相视一笑。
小吴不是每个角色都能有拜访的机会，演员能为一个剧组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他自己能努力做到一戏一格，也仅此而已。整个世界立不起来，他再体会人物，也没有这样一扇门来迎接他。
有这样一个前提，他这次上门就非常愉快了。
两个人一打照面，小吴还倒罢了，拍戏那段时间他是穿着老李的衣服过日子的，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老李的造型。
老李惊奇地打量着在幕前参与塑造他的小吴，摸摸和对方一样的脸，再摸摸自己的小寸头：“我的头发留长了也会卷儿吗？”
“做个造型就成了。”
“我哪儿有这闲工夫。”
小吴洋洋得意，“我就揣摩着你没这时间才把你头发剃平了。”
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体谅而宽容，最好说话，擅长闭眼吹，其实种种人物事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面对老李不一样，他状态松弛极了，用句这个世界的话，李书记是他的化身，是他心尖的一滴血站在导演编剧构造的世界里化出的精魂。
小吴也仔细审视着老李，在监视器后头看回放和“真人”坐在对面的感觉完全不同。
为几百万人负全部领导责任的干部，常年经受着这样的工作压力，处理抉择如此的繁重事务，自有一份威势可表。小吴独对老李，心中感受又不相同，仿佛自己不是外人，因此能看到而不必身感。
很奇妙，无法细表。
“演你可难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大的官儿。”小吴止不住地遗憾叹气，“我要是演之前能见见你就好了。”
老李失笑，因为你才有我啊，这是不可逆的时空顺序。他知道小吴只是出于一个优秀演员精益求精的态度这样叹息，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李等他唏嘘完了，犹豫而忐忑地向他打听，“我，怎么样啊？”
“什么？”
“你的观众怎么评价我？”
“人们都喜欢你！”
老李一怔，有点手足无措，又慢慢放松下来，不自觉笑起来，释然地靠在沙发上。
辛弃疾说，不妨旧事从头记，要写行藏入笑林。老李对笑林没什么觊觎之心，却也想知道自己半生行藏能得到一个什么名声。
群众是一个集合名词，芸芸众生在大部分时间里并不是一个实体。老李下乡慰问，各处跑工地，算不上“不接地气”，却也别想在这些接触中听到“人民群众”的评价。
老李想，把他的经历作为故事的一部分讲给老百姓听，他们会怎么议论他？
这不是满口官话的新闻稿，他也不是以当地主政领导的身份和小吴的观众们接触。
老李有自觉，他不是一个标准的焦裕禄式的官员，老易一定会有好评价，他不一样。他霸道，急躁，一言堂，有时候也难免对手底下的人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百姓会看到他拍桌子骂人，看到他纵容丁义珍纵容陈清泉，看到他老婆贪赃枉法……
老李有点不信：“老百姓真喜欢我啊？”
“贼喜欢你！”小吴肯定地加码：“喜欢得不得了，你巨巨巨火！这都几年过去了，还有人指着我叫你的名字呢。一帧一帧截你的表情包，还给你编顺口溜！”
老李放表情包一马，问：“顺口溜？”
“你听过‘女王别低头，皇冠会掉’吗？”
“皇冠上个世纪就掉了一地了……怎么说到这儿了？”
“达康书记别低头，GDP会掉。”
老李：“……”
小吴欣赏着他的表情，兀自发笑。
世上最理解老李的人小吴绝对排前三，知道他为人民服务了半辈子，为此抛妻弃子，临到剧终还被纪委的老友质问清白，是心底有泥沙的男人。小吴连忙把他在群众中的好口碑告诉他，绞尽脑汁给老李分享如潮好评，当然也绝不算夸张就是了。
“我就是老百姓，为大家做事儿谁会不喜欢？真的抛弃一切，为老百姓干活，让老百姓舒心。能不喜欢你吗？我一定是喜欢的。”
老李听着，神清气爽，他曾公开嘲笑吹吹捧捧，半辈子的艰辛酸苦却好似都在这些话里消散了，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只要人民还爱他，他就能再精神百倍为人民努力工作三十年。
当然了，肯定也有人看他不顺眼。老李不较这个真，世惟庸人无誉无咎，老百姓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
“哎呀不对。”小吴一拍大腿，“你红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好人坏人呢。”他想起来了，广大人民喜欢老李的时候老李还是妾身未明啊，放跑丁义珍的嫌疑还没解除呢。“网友们说其他人都弯弯绕绕巨复杂，只有你一心所向单纯至极——GDP!”
啊？老李大笑起来，小吴也跟着笑。
这是广大人民误解！老李才不单纯呢！
“还夸你腰细腿长是京州男模。”小吴说着就笑，“哦，这是夸我呢嘿嘿。”
老李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和腿，心里突然有点复杂，形象好占便宜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百姓口碑也跟腿有关系。
他得了群众的喜欢，再跟小吴说话就带点小得意了：“你塑造了我，我也没辜负你。”
“没辜负。”小吴笑着说，“有特别长时间，我走到哪儿别人都喊‘达康书记’。”
看来我是的确很受欢迎了，老李听出点意思来，“还不想和我绑在一块儿？”不等小吴说话，自己反应过来了，“哦，肯定不想啊。”
对一个目标是艺术家的优秀演员来说，一个过于火热的角色不是他能躺下的功劳簿，反而是观众接受他塑造的新人物的阻碍。
老李没怎么接触过影视这个行当，思索着说：“你演这个角色深入人心，以后演别的角色观众……会出戏？”
小吴笑一声，傲然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坦诚地说，你就是我事业飞升的贵人。没什么好避讳的。”小吴大度地一挥手，“我得感谢你让我涨工钱了！养家糊口哪儿不要钱啊？”
老李顺着跟他闲聊天，“你家是儿子还是闺女啊？”
“儿子。”
“你跟你儿子关系怎么样啊？”
“非常亲啊。”
两个老父亲说些儿女经，小吴来做客前复习过，把拍完戏就忘了的剧情重新捡了起来，“你让老王跟闺女解释一下。”他自信满满地说，“咱家孩子，懂事儿着呢。”
按照生物学和物理学规律来讲（？），他们俩的娃遗传的是同样的基因。
小吴带不了手机过来，只能单方面跟老李要孩子照片看，诶呦真可爱，恨不能照下来回去给媳妇儿看看闺女。
闲聊半晌，分别的时间也到了，他们握手告别。
“你肯定是我最成功的角色之一，我的讣告上有你的名字。”
老李用力和小吴握手，“我的荣幸。”
“如果我活的足够长，新一代的观众们会忘掉早就退休的演员吴刚，但一定会记得你，李达康。”
老李大笑起来，我替你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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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我的头发留长了也会卷儿吗？
小吴：不但会卷儿，还会秃。【划掉】
